還是床上舒服，天已蒙蒙亮，坐起身來摟著靜子，回想著夜裏的夢；在蒙古包裏也架了一張紅漆木床，墊子很厚，被子很軟，收拾的幹幹凈凈，蒙古包外的風卻一陣緊似一陣，兩人不想動一下，又知道沒法不走出去修修補補。

“在想什麽？”她閃著迷離的目光，不用睜眼就知道我在幹什麽。

“想……在蒙古包裏，還是冬天，我們有了床；哎，就那麽抱著，你都懶死了，亂發脾氣……都是將來的事兒。”

“還有心思想那些事兒？”她的神情充滿了無奈，“昨晚說了半天也都是沒用的，到底現在是攻是守？究竟要達成什麽目的？是要保住陰山以北，還是徹底剿滅黑衣教？”

我連想都沒想，“救王妃，就這個目的。”

靜子皺了皺眉，滿臉的失望，“為了一己私利，帶著大家去送死？你對得起我叔叔的期望嗎？你知道他為了你，冒了多大的風險？”

“這不是私利，一人就是整個天下。”

這句話讓她渾身一顫，低頭壞笑起來，再擡起頭時，已是情意綿綿。“大汗，您是一輩子不說謊嗎？”

“當然了，這是我……”

話音未落她已經撲了上來，溫度隨著熱吻不斷升高，這次她發了狠，像是要把我們倆一起撕碎。都知道渡口就在前方不遠處，兩人將在那裏互道珍重，都想再從對方身上拿些什麽，留著將來路慢慢回味；精疲力竭，腦袋裏一片空白，卻發現什麽也沒拿到，是因為早已被裝滿？時間卻不管這些，繼續無情的把我們向前推去。

“大汗，我冷。”

將她輕輕攬入懷中，幫她仔細的蓋好了被子。

“抱緊了！大汗，你的話讓我陷入無盡的痛苦，同時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，將來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感受了。昨天您對騎兵的講話我還記得，一開始沒什麽感覺，後來越琢磨越有道理；我有種預感，會在告別這段歲月的最後一刻倒下，只希望那時我能看到勝利，希望那一刻，美麗的星星落在身旁，色彩斑斕，絢爛無比。”

她的小臉泛著紅暈，比平時笑的還要忘情，正癡癡向往著自己的終點。

“做愛就像吸毒，都會產生幻覺。”

“我咬死你！把胳膊給我！”

“哎呦！你們日本人沒救了，為了物哀，寧願把自己搭裏。”

“哪尼？”靜子沒生氣，只是好奇，“我平時對你太客氣了吧？你是真不怕死啊！”

“哎呦！……你瘋了！……不說了不說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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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了床，洗了澡，墨跡了半天，兩人都不願意出去吃早飯，在房間裏隨便找些東西填飽了肚子；棕色的門立在那裏，我們的目光都躲避著它，外面就是花花世界，好不容易才逃出來。

門外有了各種聲響，她的神情逐漸變的嚴肅，麻利的幫我紮好了武裝帶，戴好了圍巾。

突然間，她變的一萬個不滿意，撅著嘴亂發脾氣。“圍巾和面罩還是我讓他們加的，你那麽笨，哪想的到這些！穿您身上真是浪費了，別人穿著都很帥的，腰挺起來！……”

“軍服肯定也是你選的。”

“就這點小聰明！打仗的時候楞頭楞腦的，人家的防彈插板都沒問題，就你的總往外掉！”

“你們這幫中國人，自己都這樣了，還說日本危險了，真是心系天下……”

“這叫真愛，臨死也要拽一個，去了陰曹地府也有個伴兒。”

靜子眼睛都瞪圓了，“說得好聽！誰要跟你做伴兒！”

都整理好了還不讓走，不停找到新的理由在房間裏賴著，我一把將在屋裏亂撞的她攬在了懷裏，“該走了靜子，沒時間了！”

“啊？房間這麽亂怎麽行！回來的時候……”

還回來？這年頭，哪天都不要想著還能再回來。

眼神的效率比語言高的多，她不再說下去，輕輕把頭靠進臂彎，“喜歡嗎？”

“喜歡，料子也好，顏色……”

“你個死人！問的是我！”她用力的捶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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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前一後的出了房間，走廊裏的香氣迎面撲來，兩個老外正靠著窗戶說話。

“大衛！”

“哈哈！我的大汗！”

看見大衛不只是高興，一下子讓我想起了肖朦，有些百感交集，以前我是個連手都懶得握的人，現在卻是見誰都擁抱。

靜子站在那裏不知是走是留，被我拉著一起去了咖啡廳。落座以後大衛介紹了一下，旁邊那位身材異常魁梧的光頭中年人，是美軍的駐華武官，中文名叫鮑美德；大衛現在已被美國國務院招募，是個外交官了，本來以為他是翻譯的角色，結果鮑美德張口就是流利的普通話。

“大汗，情況緊急，根據我們的情報，塞薩爾今天就要發動對烏蘭察布的總攻，恕我直言，你們要完了。我知道您在籌劃著反擊，而且日本一些右翼勢力……”

聽到這兒，我趕緊抓住了靜子的手，好在她不像以前了，現在很沈得住氣。

“在支持你們，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樣的關系，當然日本是我們的盟國，我們對此也持一種開放的態度。大汗，我和大衛都覺著你跟其他人不一樣，你可以有更大的作為；昨天的戰報真是讓人振奮，問題是現在怎麽辦我的大汗！你要考慮一下，烏蘭察布今天要是丟了……”

老外的表達能力真是沒說的，聽他絮叨的差點睡著了，最後終於聽到了一句有用的話，“今，今天就丟了？”

他攤了攤手，“就是今天，他們一定要拿下烏蘭察布，當然這和您有很大的關系，烏蘭花的慘敗讓黑衣教失去了安全感；現在塞薩爾已經在發洩怒火了，您的王妃非常善戰，昨晚的沖突就打死了他們好幾位長老。”

這個鮑美德和大衛一樣，盯著眼睛說話，我對這個風俗到現在也很難適應；現在無論是他的眼睛，還是他的話語，都讓我有些坐不住了。“鮑先生，您對情況最了解，有……什麽建議嗎？”

鮑美德連想都沒想，“按照常理，當然是支援烏蘭察布，在那裏決戰，可是現在您什麽也做不了；我都看了，您沒有那個力量，您目前的實力還比不上王妃的一個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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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話說的直白了些，都是事實啊，哪來的兵支援，帶來的蒙古兵補充後才剛剛滿員，800人左右，外加五六百女兵，藤原的重火器部隊；這裏的回民軍現在還在收攏，昨晚馬木酒他們都沒來吃飯，烏力罕那裏要防著顧濤和成連甲……忽然想起嘉航曾提過，科布爾還有個裝甲集群，一千多人，還有不少坦克裝甲車輛。

想到這裏趕忙問鮑美德，“科布爾的裝甲集群可以出動嗎？聽說蔣華提前在科布爾囤積了很多彈藥和油料。”

“不可能的，”鮑美德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，“首先，這個裝甲集群的作用在於威懾，有它在，成連甲那邊就不敢大規模的突襲烏蘭花；其次呢，科布爾通往烏蘭察布都是山路，很容易被封鎖，在前天晚上的突圍之後，已經被徹底封鎖了。現在對方很可能在突襲集寧西側，我們已經通知了烏蘭，但是她就算知道也沒什麽好法子。”

“我冒昧的問一下，你們能提供什麽支援？”這次我問的是大衛，這些話跟熟人說才好意思。

結果，大衛直接看了看鮑美德，現在他也是體制內的人了，不像以前那樣快言快語。

鮑美德幹脆接著說，“我們只能提供非軍事援助，大汗，即使這樣，塞薩爾已經非常不高興了；現在我們提供的這些情報，已經是……按中國話來講，你懂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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